作者|于春生

不知何故，牙疼得忽然厉害起来。各种土方妙法都已试过，就是止不住疼，让我饱尝了“牙疼不是病，疼起来要人命”的痛苦滋味。一天下午，牙疼骤然加剧。自知不妙，我驾车即往医院赶，路上疼得我恨不得把车给扔了。途中忽见一医院，遂驻车前往。“挂普通号，还是专家号？”挂号人员隔窗问。“挂专家号。”“正好院长下午当班，就挂他的号吧。”挂完号，我来到三楼诊疗室。门口两侧椅子上坐满了人。递上挂号单，我坐在椅子上候诊。等了好长时间，听到护士喊我的名字，忙起身应答。进入诊疗室，我躺在治疗椅上，只见一位身穿白大褂，面戴大口罩的中年男士走了过来。不用说，这便是院长了。“怎么不好？”“牙疼。”“哪颗牙疼？”“左侧后面的牙疼。”院长让我张大嘴，用金属探针轻击我左侧后面的牙。“是这颗牙疼吗？”“呃，是，疼！”我忍痛回答。他用探针又敲击相邻的另一颗牙。“这牙疼吗？”“疼！”我亦点头称是。检查完毕，院长一边摘橡皮手套，一边对我说：“你这两颗牙得动手术。”“什么！动手术？”我吃惊地问。“是呀。不动手术，怎么解决你的牙疼。”他毋庸置疑地说。“动手术，怎么个动法？”“很简单。在疼痛的牙上钻眼，切断牙神经，牙就不疼了。不过，这手术一次完不成。今天先给你在牙上钻眼，切断牙神经。回去消炎，一周后再来，把洞补上，这手术就完成了。”他说得很轻松，我却已经是胆颤心惊。“院长，在牙上钻眼，是不是很疼？”“疼是肯定的。不过，手术前会给你打麻醉药。打上麻醉药，痛得会差点。”这次来看病，原以为拿点药吃就行了，压根没想到还要动手术。我一时难以接受。“如果不动手术，还有其它好办法吗？”“没啥好办法。动手术，切断牙神经，是根治的最好选择。”听他这样说，我很失望。思想上也在激烈斗争：若是动手术，没有一点思想准备，家里也没来个人；倘若不动手术，牙疼得越来越厉害，照这样发展，今晚很难捱得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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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长看我犹豫，遂对我说：“手术动不动，你自己决定，医院不强求。”到底动还是不动？门外还有那么多病号在等着。时间紧迫，不容我久拖不决。既然院长说手术是根治的最好选择，那就干脆动吧。院长见我决心已下，遂将一处方单递给我，说：“谁陪你来的？让陪人去一楼药房拿麻醉药。”“这次赶得急，没人陪我来。我自己去拿吧。”来到一楼药房，麻醉药拿到手，我在大厅里又犹豫起来。返回三楼，交上麻醉药，可就真的动手术了。一想起动手术，我心里就打怵。看看那些动手术的患者，躺在治疗椅上，大张着嘴巴，小电钻在牙齿上飞速地转动，不时发出嘶嘶的揪心声响……太吓人了。我越想越怕，越想越不敢上楼。无奈之际，要通了儿子、妻子的电话。“儿子，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，你先别害怕。”儿子听到我那低沉忧郁的话语，急切地问：“爸爸，出了什么大事？你快点说呀！”“今天下午，我牙疼得厉害，就到医院来了。大夫已看过，准备动手术。我正在一楼拿麻醉药。返回治疗室，就真的动手术了。你得有个思想准备，万一出现意外，抓紧过来。”听完我的叙述，儿子如释重负地说：“好俺那老爸，你可把我吓坏了。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。你牙疼这么长时间，早就催着你上医院，你就是不去。切断牙神经，是口腔医院普通的门诊手术。我在这家医院看过牙，他们的医疗水平还是挺高的。你放心动就行。”妻子也这样劝我。我怀着忐忑的心情，返回诊疗室，交上麻醉药，赶紧躺到治疗椅上，微闭双眼，腹式呼吸，努力平复紧张情绪，等着动手术。“老师，这医保卡是你的吗？”耳边忽然传来女人轻柔、低低的问声。睁眼一看，原来是护士长来到了我的跟前。“医保卡是我自己的。”“这么说，你年龄七十了？从面相、动作看，真不像这么大年纪。医院规定，年龄超过七十，手术前要测量血压、血糖。你平时血压、血糖高吗？”“血糖略微高点，7、8左右。血压，在家里量，基本正常。一到医院，看见穿白大褂的，血压就高。”“血糖今天不测了，你下来给你测量一下血压。”我坐在办公桌前，努力控制着紧张情绪。护士长按动电子血压计。连续测量了几次。她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我，问：“你现在头疼、头晕吗？”“头不疼，也不晕。”“这就怪了。”她喃喃自语。看到她疑惑不解的眼神，我问：“我的血压高吗？”“不是一般的高，高压216。”说完，她叫来了院长。院长仔细地端详着我，问：“你现在有什么感觉？”“没啥感觉。”“头疼、头晕吗？”“头既不疼，也不晕。”这确实有点怪，血压这么高，他还没啥感觉？院长问：“护士长，是不是咱们的血压计坏了？”“这怎么可能？咱这血压计天天用，不可能轮到他就坏了。”护士长辩解说。沉思片刻，院长若有所思地说：“哦！对了，可能是他刚才去一楼拿麻醉药，上下楼对血压有影响。让他静坐半小时，再测测看。”半小时过后。护士长又给我测血压。连续测了两次。我急切地问：“护士长，这次降下来了吧？”“是降了，高压170。”血压降下来，就可以动手术了。刚才惧怕动手术，现在反倒是盼着动手术。护士长又叫来了院长。院长慎重地对我说：“你的血压170，手术不能动。”“院长，我的血压我清楚，你只管放心动就行，保证没问题。”“你说没问题不行，医院有规定。这样吧，手术今天暂时不动，麻醉药先放在这里。回去吃点降压药，只要血压降下来，随时过来动手术。”回家路上，我沮丧至极。这次牙疼，彻底敲响了我的警钟。无论如何不能再拖拉马虎了，得抓紧上大医院系统治疗。回家后，我躺在床上休息，夫人为我准备次日去医院看病的物品。晚八时许，儿子急火火赶来，他欲带我去诊所做按摩治疗。我执意不从，并告诉他：“这次病情很严重，不仅仅是牙疼，血压超过二百，这不是诊所按摩能治得了的病。已经与大医院联系好，明天上午去看病，弄不好得住院治疗。”儿子千方百计做工作。妻子也劝我：“儿子一片好心，你就跟着去趟呗，行不行的看看再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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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德苑是一家个体诊所，位于云驰路路南。门头不大，门口上方挂一巨幅横匾，黑底金字，上书：明德苑，推拿 、艾灸 、点穴。门口两侧分挂着木制对联：“未病先治古中医，以穴为药润人生”。进得屋来，只见屋内布置得古朴典雅，窗明几净。店长姓贺，五十岁左右的年纪，白净面皮，细高身材，身着蓝色唐装，看上去儒雅干练。儿子事先已联系好。见面后没有过多寒暄。他先是给我把脉，把完了左手，又把右手。把脉完毕，他让我张大嘴，手电筒照着我的口腔，用压舌板查看牙齿情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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检查结束，他儒雅地对我说：“从把脉情况看，你脉象细数，舌尖红艳。属肾元亏虚，肾阴不足。积热上壅，牙龈红肿。中医认为，齿乃骨之余，龈为胃之络。你牙疼虽然厉害，但牙质并未损坏。给你施以按摩，降燥火，滋肾阴，牙疼会好的。说完，贺店长让我躺在按摩床上，给我进行按摩治疗。他选穴准确，手法娴熟。先是循按胃经，从膝盖外侧犊鼻穴始，沿胃经循行线，按压至脚二趾厉兑穴，连续按摩数遍。接着又循按大肠经，从肘关节曲池穴始，沿经络循行线，按压至食指商阳穴，连续按摩数遍。再从肘关节后侧天井穴始，沿三焦经循行线，按压至无名指关冲穴。最后循按小肠经，从肘关节小海穴始，沿小肠经循行线，按压至手小指少泽穴，连续按摩数遍，以清泄口腔及面部火邪。最后，按摩中脘、关元，三阴交穴，以健脾、滋阴、养肾。贺店长按摩手法与众不同。他按摩的力度不是很大，但穴位选得准，力度也恰到好处。按摩四十分钟过后，浑身顿觉放松、舒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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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上午，来到医院。我向大夫详述了昨天看牙的情况，并将当年的体检报告递给了他。大夫例行检查过后，又看了我的体检报告，说：“你这年龄段，各项指标还是不错的。来，给你测量一下血压。”他用的是手动血压计。测量一次，又测了一次。测量结束，我着急地问。“血压高吗？”“不算很高，低压90，高压145。昨天血压那么高，可能与牙疼、晚上睡不着觉有关系。以前服用过降压药吗？”“没有服用过。”“那好！给你开点倍博特，一天一次，一次一片。先开一周的量。血压降下来，先去动手术。牙不疼了，晚上能睡着觉了，血压会降下来。”出了诊室的门，我不解地问妻子：“看病就这样结束了？就开了点降压药，也不用住院？”“这样不好吗？不让你住院，说明你身体还可以，应该是好事。”既然不住院，下午，我又来到明德苑。贺店长给我把完脉，继续施以按摩治疗。按摩手法与昨日相同。四十分钟按摩结束后，他针对我肾阴虚弱的状况，又给我增添了艾灸治疗。以温经散寒，行气活血，温补脾肾，增强降浊力度。我仰躺在按摩床上。贺店长手拿点燃的艾条，围绕着我腹部中脘，关元，天枢穴，采用“回旋灸”的手法，仔细熏灸。他手拿的艾条约四、五公分粗，燃烧的头部呈椎状，看不见的暗火被灰白色的粉灰所覆盖。他熏灸的手法娴熟稳健。燃烧着的艾条，悬空在距离腹部肌肤上方约三公分处，环绕着穴位，转圈地熏灸。只见艾烟袅绕，艾香阵阵，腹部渐渐出现了温热舒服的感觉，似乎体内有一股寒凉之气，在慢慢向体外散发。随着灸疗时间不断加长，熏灸之处渐渐出现温火烘烤的感觉。待到灼热难耐时，他又将艾条移至另一穴位，继续熏灸。半个小时的艾灸治疗不知不觉过去，腹部肌肤上慢慢沁出些许粘粘的、微黄的水湿，浑身出现温热、放松、舒服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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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次来到明德苑，治疗方法与上次大致相同，继续施以按摩、艾灸治疗，以降火滋阴，除湿温脾，固补元气。经过明德苑三次按摩、艾灸治疗，牙不疼了，能睡着觉了，血压也降下来了。一年多的时间过去，牙疼未再犯过。一次看牙的经历，使我切身感悟到祖国中医药学的博大精深，奥妙无穷。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。几千年来，祖国中医药学以系统的理论体系、浓郁的民族特色、独特的诊疗方法、显著的治疗效果，屹立于世界医学之林，成为人类医学宝库的共同财富。在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今天，中医药学仍然呈现出勃勃的生机与活力，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。在抗击非典、新冠等病毒斗争中，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：“中医药是中华文明瑰宝，是5000多年文明的结晶，在全民健康中应该更好发挥作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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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医、西医都是人类文明的结晶。各成体系，各有所长。1913年，毛泽东在《讲录堂》中，对中、西医曾有精辟论述：“医道中西，各有所长。中言气脉，西言实验。然言气脉者，理太微妙，常人难识，故常失之虚。言实验者，求专质而气则离矣，故常失其本，则二者又各有所偏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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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漫历史长河，中医、西医为人类战胜疾病，佑护健康，做出了卓越贡献。遥望前进历程，人类依然面临疾病困扰，瘟疫肆虐。中医、西医发挥各自优势，扬长避短，互鉴互补，共同架起佑护人类健康的桥梁。周恩来总理说得好：“中医好，西医好，中西医结合更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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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 者 简 介于春生，毕业于山东大学。退休前任山东省口岸办主任。现为中国现代文化网作家委员会副会长，北京写作学会文化艺术促进会副主席，西部散文南国文学社编委。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。先后被评为“全国实力派优秀作家”，“2020最美作家”荣誉称号。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从军。作品曾多次获得全国各类文学征文奖项。其中，《母亲的寿衣》荣获“和平崛起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文学创作大赛散文奖特等奖”；《醉美塞班岛》荣获“全国首届郦道元山水文学大赛一等奖”；《塞班岛观海》荣获“全国第二届郦道元山水文学大赛”一等奖；《中秋念月儿》荣获“第二届全国中华散文网最美美文奖”；《师爱如母》荣获“全国万商联杯让爱飞翔公益征文大赛二等奖”；《美哉——七仙岭》荣获“桂林杯中国最美游记第二届文学艺术大赛最美文奖”等。